佛系作者☆薰

失語小狐以及失明三日月,

兩把殘缺的刀,擁有最完美的愛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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伸手小心地往前觸摸，向前仍是一場空，他的表情仍沒有露出半點懊惱，依然積極地揮動手試圖觸碰自己想摸上的東西──湯匙。

好不容易指尖揮到溫熱的光滑面，他難掩開心的面容奮力把這東西拉近自己面前，他知道這樣他離目標物更近了些。

「爺爺，我來餵你就好。」話一落，他手裡的東西就變成對方手中的東西。

「哈哈，這樣太麻煩你了，燭台切。」聽清楚聲音的主人是何人，他爽朗的笑出聲，但是他卻感覺到自己露出苦惱的表情。

「不麻煩，看見你吃完我做的料理所露出的表情挺治癒所有辛勞。來，啊。」燭台切挖起份量剛好的一匙飯送進對方的口裡，說不麻煩這三個字可是打從心底這麼認為的，或許是像大俱利所說的刺激『母愛』覺醒的緣故，也或者是有那麼點同情對方處境。

好不容易將得到像人類的肉身來到本丸，卻不幸遇上不知名的干擾成為一把殘缺的刀，那雙擁有彎月的瞳孔失去綻放其光澤的機會，也看不見櫻花盛開的光景，只能這樣透過手摸著花辨識著櫻花的綻放。

每個人看到這樣的他都有些同情，甚至還有人像主君提出刀解二字好讓這樣的他解脫，但是主君──

「燭台切？」張了嘴些許時間，發現對方沒有動作，他不由得疑惑歪頭，他算自己才吃五口左右的飯，碗裡應該還有食物才對，還是自己失憶了？

「沒什麼，爺爺，要喝湯嗎？今天的湯可是搶手貨。」從對方的困惑聲中回神，燭台切發現自己為了此事失態，他慶幸對方看不到他的表情，畢竟名門的刀都有比一般的刀還強烈的自尊。

「甚好、甚好。」他明白對方是為了什麼而停下手上的動作，為了這樣的人他知道自己要給對方一個放心的微笑，固然嘴角往上撐起感到有些費力。

「爺爺，您辛苦了。」對方天然的笑靨印在侵入房內的陽光，像是陽光下墜落的花那般淒美。

「哈哈，我不會感到辛苦，我挺喜歡被人照顧的。」固然感受到同情自己的眼神，但他慶幸自己看不到對方的表情，這樣他可以自我欺騙一番。

 

我喜歡被照顧啊。

 

「爺爺，那再來吃一口飯吧。」現在的燭台切只有轉移話題這項選擇可以考慮，挖起一口份量剛好的飯量繼續餵對方吃飯，兩人之間只有吃飯的細小聲音流轉著。

 

「刀解，只是為了不想照顧、同情而找的理由，一個說服自己不殘忍冠冕堂皇的理由。」

主君毫無表情的臉淡淡的回應著提出刀解的刀。

她那樣的表情一直烙印在他腦裡，揮之不去。

 

循著光的方向，小心的踏出每一步伐，風吹動樹葉發出聲響，他伸懶腰後伸手向前方摸索，他憑著感覺尋找一個喜歡的位子。

他想找到離櫻花最近的位子，可以嗅聞花香消磨一整天。

現在的他就只能這樣度過每一天。

「哈哈，是誰來找爺爺了？」雖然眼前只剩亮與暗的差別，但是聽覺卻格外靈敏，細微的腳步聲伴隨衣料窸窸窣窣聲響他一清二楚。

來人不搭理他的問話，他以為對方離開自己所在的範圍，但是仔細一聽腳步聲卻越走越近且在自己面前停了下來。

「是要讓爺爺猜看看是誰嗎？」

話才剛說完，對方的手便落在他頭上，用不重也不輕的力道順著他的髮絲摸著，手從髮上順著線條落至臉龐，手像是對待藝術品般溫柔又珍惜的摸著他的臉。

「是…是誰？」會像這樣對待寶物般觸摸他的人也只有那個人，那個人正是他的戀人兼兄長，但是知道是誰的他卻沒有勇氣喊出對方的名字。

 

他期望不是他。

因為他不想讓好不容易相遇的他見到這樣殘缺的自己。

 

吶，你最喜歡的眼睛已經失去了綻放光輝的能力了。

某一晚從夢到他唾棄自己的噩夢中驚醒，他這麼喃喃說著。

 

依然保持沈默的對方牽起他懸空的手，領著他的手從他的頭頂一路摸到他的臉。透過手一路的探索，尖形柔軟物在手心裡抖動，柔順的髮絲滑過指尖，對方的輪廓鮮明的出現在他腦海裡，他知道自己再裝不知道就未免太假。

「是…小狐？」他極力讓自己的語氣保持平靜，可是一張口卻掩不了顫抖的語調。

然而回應這般顫抖語調的依然是一陣沉默。

「我知道這樣殘缺的我讓你有點失望，所以你才無話可說，哈哈，我可以理解的。」他努力擠出笑容好說服自己，他相信自己的笑靨能夠跟以往一樣掩飾他的傷痛。

 

即使雙眼不再有光芒，

但是我依然有我貴族身份該有的傲氣。

 

「老人家容易累，我要回房睡覺。」依然等不到對方說話的他掙脫對方的手，嘗試伸手摸索回房的路，對方卻把他攬進懷裡，緊緊的抱住他不放開，他感覺到自己的手被對方拉到柔軟的物體上面。

 

嘴巴？

 

他疑惑地佇立在原地，溫熱的氣體在掌心中流轉，一張一合的觸動讓他鼻子一酸。

 

“我好不容易有了能夠再見到你的機會，但是我的嘴巴卻發不出任何聲響，我深怕你感受不到我對你的思念。”

“三日月，我真的很想你。”

 

「小狐，我也很想你。」

「還有對不起，我誤解了你。」他埋進對方懷裡，聽著對方平穩的心跳聲，安心的他像個孩子般磨蹭著對方，他等不到對方溫柔的沒關係三個字，卻迎來頭頂上一陣溫熱感，他知道對方是用對待珍寶的方式在他頭頂上留下一吻。

 

兩把殘缺的刀，依然擁有最完美的愛情。

 

露出滿足笑容的他一伸手，對方便與他十指緊扣步在迴廊、櫻花樹下，小心帶著他走過無數的地方。

「以前的我都是聽著你說那三個字，現在換我不停地對你說：我愛你，小狐。」感覺到陽光從樹葉縫隙中落到自己臉上，溫暖的線條清楚的在臉上展現出來，他牽起他的手，掌心中落下了吻以及唇張合的幾個字當作回應。

 

“我愛你。”

 

他無法看見戀人的模樣，無從得知好不容易見到戀人是怎樣的喜悅，他無法說出自己是如此思念、眷戀著對方，無從讓戀人知道自己是怎樣的思緒。

但是一個失明令另一個失語的他們，卻能從掌心的觸碰得知愛情的幸福。

 

在隨風墜落的花中，看著空洞卻依然有自己身影的他，他捧起他的臉輕輕在唇上留下他的愛語，只有他能夠讀懂的愛語。

 

 

──END